《自然法典》

摩莱里著 刘元慎,何清新译

 

 

告读者

 

 


  
  读者从关于摩莱里的简介中已得知,《巴齐里阿达》包含着社会组织方案,《自然法典》则是这个方案的系统阐述。后者无疑是作者的杰作,是上个世纪哲学发展的最高表现。然而,细心读读这部先于《自然法典》问世的著作中有关社会的部分,还是不无益处的。我们相应地选择了《巴齐里阿达》中所有与《自然法典》论述的问题有关的节段。这样,由于摆脱了无关紧要的奇遇故事的笼罩,这些经过选择的思想将发出纯洁的夺目的光彩,而奇遇故事则是在所有这部假想的游记中都见得到的。  

  《巴齐里阿达》的重要节段 

  巴齐里阿达 — 乌托邦的特征 

  序言节录 

  本书包含着不宜于告诉所有人的真理;这些真理不是智者为愚人创造的;国王们尊重这些真理,却又不愿意听从。只有一个无畏的心灵让它们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引以为荣(原文如此) …… 。世间的主宰者,以及其他大多数人,都只喜欢虚假的或似是而非的真理,这类真理的含混的措词可被他们用来辩解。他们喜欢影象不真的镜子,从而可以把自己面容的缺陷归咎于这种镜子,或者为的是把缺陷掩盖起来。虽然他们有时也尊重智慧,但那只不过是象对待费特法①或某些穆夫蒂的法令一样,人们把这类东西保存得很好,却并不去读它。 

  ①费特法(阿拉伯语)——穆夫蒂所下的截决书。——译注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艺术和实验科学在我们这里可能永远达不到更为完善的高度;或者,即使我在确定其进步的限度方面弄得不对,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不可能被人们以更有趣、更能引起理性趋向真理的方式来加以处理了。至于道德,则其大部分基础都由虚假的东西所支撑,以致建筑于其上的所有建筑物,几乎都是不牢固的。在我们的作家中,有些人感到了这种弱点,却不敢加以深究:因为政治和迷信担心其专制信条不灵,无知和欺骗会受到揭露;另一些作家则自以为站在坚实的土地上,竭力地支撑着。总之,除了少数勇于据实描写的作家之外,其他人都在自己的著述中用大量的华丽词藻来代替事实,并且尽可能以此来装饰普通人所崇拜的滑稽偶像。  

  公有土地平均分配的悲惨后果 

  寓言 

  据说,从前没有哪一种动物是贪得无厌的。它们都只满足于自己朴素的饮食。人们看到勇猛的狮子、老虎、熊和狼,竟与胆怯的绵羊、牛、鹿和马不分彼此地杂居在一起。有一天,它们集合在一片肥沃的平原牧场上。它们说:让我们把这片草地分了吧!给三个孩子喂奶的母兽要求分得三份,还没有孩子的只要求一份就心满意足。后来,有三个孩子的母兽死时只留下一个孩子,它按遗产继承权独占了那三份草地;那个未曾生育的母兽以后却生了许多后代。乳兽们长大后只好与母兽一起靠刚够母兽自己食用的那份草地过活,它们乞求刚刚继承了三份草地的那只动物至少给它们让出两份,使它们免于饿死。 “ 你们的贫穷并不是我造成的 ” ,那只它们向之乞求的动物说, “ 分配草地那是我们出世以前的事。父辈们以前怎么安排的,我们现在就该维持不变。你们怎么去弄到吃的都成,那是你们的事。我根本不愿意你们到这片属于我的草地上来吃草。即使这片草地目前对我说来绰绰有余,我也要留给我的孩子们 ” 。由于这种冷酷无情,这类为数众多的求援的动物便死于饥饿。这种丑恶的事例屡见不鲜。于是,我们很快地看到,甚至在富庶之中出现了饥荒,以致最强者去吞食最弱者。人们定出规章来制止这种混乱。这些规章减少了祸害,但并没有消除祸根。那些出于需要而变得贪婪的动物却习以为常,依然如故。 

  在受着残酷无情的私有制支配的民族那里,情况也会是如此。私有制是万恶之源,而罪恶则是绝望和极度贫困的产物。立法者们常常惩罚不幸者,而放过罪人;他们无力的法律只能掩盖罪恶:这种法律惩罚邪恶行为,但不懂得怎样杜绝邪恶行为的手段。法律的制定应该为了防止轻率的处世规矩 —— 意愿变化无常的起因。然而,法律本身就是轻率的,它不是进一步压制意愿,就是把新的义务强加于它。为了维持它那虚弱的权威,法律不得不经常对无辜的行为加以惩治。 

  我还要对你们再说一遍;人们对这一点难道会重复得太多吗?宇宙的永恒法律就是:人除了自身的实在需要所要求的东西,即足以维持他每天的生计和娱乐的东西以外,其它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他个人;田地不属于耕者,果树不属于采果人,甚至在自己的工艺产品中也只有他自己使用的那部分才属于个人,其余的部分,以及他本人,都属于全人类。  

  个体所有制造成感情对立的最初影响 

  首先人们开始说服众人相信这样做是合适的,即将土地分给家长们,让整个民族分成其间没有任何共同之点的各个部落。贸易、交换、薪金等可憎的字眼儿已在语言中取代了友好的慷慨援助;人们熟悉而且愿意使用你的和我的这种字眼儿。可以听到人们毫不胆怯地发出所有纠纷的不祥信号:让每个人拥有自己的财产吧! 

  让我们看一看,私有制这个人们称之为专横权力和命运的续弦、可怜的贫困的后娘,是怎样树立自己的权威的。她坐在一堆已变成无用的财宝上,对这位向她求援的不幸的少女说:“为什么命运竟让你在我的财富已被分配了的时候才出世呢?我的赠物是不能再收回的,你别再想得到世上的任何东西了。你看看这些肥沃的田野、花果满枝的树木吧,可是已经不许你去触动它们了。我已经把它们分给我心爱的儿子,你只有期待于他了。付出巨大的劳动来领受他的恩赐吧!或者必然可怕地走向死亡,或者为他的利益也为你自己的利益效劳,这就是给你指出的道路,由你选择吧!你的兄弟对于爱、柔情和热心一无所求。他主宰一切,没有他的援救,你肯定是要灭亡的。不可战胜的法律迫使你把自己的力量献给他。既然你没有拒绝为他效力的自由,他也就不会为此而对你有所感激。你期望以收获物来使啮噬着你的饥饿得到缓解吗?那就去参加收割吧,等候着他的大方施舍给你一点儿恩赐以维持生活。你愿意看到你所羡慕的丰收再来吗?那就用双手去耕种田地、开垦荒野、排干沼泽吧!去开山劈岭,从中取出大理石和金属,为过悠闲舒适的生活而建造宫殿吧!如果你的臂力不够,那就求助于技艺,从它的主意中获得使你变成有用之人的办法,通过增加你本人永远尝受不到的快乐去大大增加富人的需要吧!去想出办法把他的住宅弄得舒舒服服吧!你注定所得到的是汗水和劳动。啊!凡人中的不幸者,你在世上是不会得到任何东西的。就让你的机敏能使你所做的成为富人的必需品吧。富人象你一样受私利的支配,不要以为他会被你的贫困命运的可怜境况所打动。他的心是毫无怜悯之情的。象他一样,让私利和贪婪激发你自己吧!向他高价地出卖劳动好了!由于他懒惰和无能,或者不能自理繁重的事务,这种劳动对于他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的安排会激发起人们一种破坏性的狂热,这足以毁灭整个同类。不久,一个人便侵占了巨额财产,并从其他人手中夺走甚至是最必需的生活资料。然而,假若他人的贫困没有使他得到强迫提供的援助,他会很快地发现自己是无力享受贪婪而得来的果实的。他把温柔而又富有同情心的本性促使人们进行的互助的那种安慰,只归因为其他人的可怕的贫困。 

  有人会相信这一点吗:几乎在任何地方,人们都不是由于互爱而互助,而是因为不这样做就会灭亡!这就是我们这里的整个社会的可悲关系;这就是我们的道德和罪恶的可怕原则。希望或恐惧不是使我们变得谨小慎微,就是变得胡作非为。 

  毫无疑问,在最初的年代,那些被我们称之为命运的盲目的神祇之恩赐的凡人当中,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为自己的财富可能被夺去而惶恐不安;他们把其他人都只看作是嫉妒自己的敌人,应该压迫这些敌人,使他们处于卑贱的地位,或者把他们消灭。另一方面,那些不幸者对自身的贫困有着强烈感受,担心受贫困永世牵累,这种感受和担心超过其它一切思虑。他们把拥有大量遗产的人仅仅视为不正义的侵占者和自然权利的侵犯者。他们拚命地反对这种横行霸道。他们怀着摆脱贫困潦倒的生活或者解除这种生活的痛苦的希望,拿起了武器反对他们认为靠损害他们而享福的人;后者则十分担忧自己的财富被夺走,为了自卫,便同前者为摆脱不幸的生活而战一样,也进行疯狂的搏斗! 

  于是,各种恶行和罪孽便从这两种强烈感情的对立中产生出来。我们看到,大海的怒涛奔腾澎湃,前推后拥,为了争占新的地盘而相互撞击,好象大海的广阔胸怀无法将波涛全部容纳。与此相同,我们也看到,人们为了一块土地而激烈地互相争夺。这便是私有制和私利的最初影响,是献给残酷之神的最初祭品。  

  出于考虑卑劣的私利而实行的人为道德的起源 

  人们终于对只能恶化自己的处境的祸害进行思考,因而都寻求较温和的手段;其中一部分人是为了保存命运所赋予他们的一切,另一部分人则为了获得救助。那些欲念不太强烈的人为其他人作出了榜样。然而,他们忘却了先前狂暴的初因,他们便对此表示憎恶,并将其推到本性身上而原谅自己。他们认为,人的心灵生来就浸透了毒素,并带有喜爱掠夺的恶劣倾向。父亲并不太注意自己的有害榜样对儿童产生的影响,他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愤怒地争夺阳光下的一席之地,或者是什么微不足道的玩艺儿;他以为孩子们象他一样,本质是恶的,是堕落的,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在许多场合下,他的礼物和他的偏爱在孩子们的心灵中撒下了第一批传染病的菌苗,这种传染病也是父辈传给他本人的。 

  人们就依据上述原理思考或行动,似乎他们是这样推论的:我们生来是恶的;但是,不管我们怎样堕落,我们对于善行和感激的表示还是动心的;从我们父辈的照料和我们对父辈意愿的服从中,我们就感受到这一点。穷人说,让我们也这样对待命运使其处于优越地位的人吧,努力以阿谀奉承来博取他的救助吧!如果想用暴力去取得救助,那我们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富人说:我们一点儿也不要刺激不幸的人,根本不要让他感觉到他所处的那种艰辛的境遇,甚至让我们试以少许的酬劳来换取他的服务吧。这两方面的人既然这样思考,便都觉察不到如此不完善的动机会永远使他们的行为缺乏相当的准绳,从而把不幸的根苗带到他们的心中,而他们还固执地以为这种东西是天然之物呢。 

  就这样,谬误之旁的一束真理的微光使我们大部分的社会道德得以存在,这些人为的道德仅仅是出于考虑卑劣的私利才去实行的,而并没有把心放在这上面。命运的宠儿眼看那些不公正地落入自己手中的东西不再被夺,于是对穷人产生了一点儿贫乏的怜悯之情,有时还加上一些临时性的救济,从而便自以为还清了对人类所欠的债。于是,一些施舍很快贴上了慷慨、厚意、恩赐等华丽的标签。有钱有势的人,随着以为自己有益于他人,或者由于拒绝他人的祈求就能够给他们带来损害,而越发自认为高人一等。那些希望得到或者已经得到富人的某些施舍的人,则力图以助长这种谬误的巧妙手段顺利地达到这一点。这就是地位、尊贵、权势这些脆弱的装饰品的最初起源,那是饥饿的贫民为喜欢这种荣耀的人所制造的。 

  当绝大多数人,即那些最不幸的人看到富人的地位高不可攀的时候,他们就真的不再妒忌富人的运气了,但是,他们中那些羡慕与富人地位同等的某些人从贵人那里得到一定程度的恩惠,于是急于超过或取代他们,便比自己的竞争者更下功夫地抱着私心去敬奉富人。普通人狂热到这种地步,以致只想在富人的面前立功。他们把出于自己利益而发掘的一切虚构美德全都归于自己所极力奉承的偶像身上。下等人把自己对上等人的卑躬屈节美其名为热情、挚爱、忠实、眷恋。在虚幻美德的后面隐藏着真爱自己、假爱别人的个人利益。从这类美德的关系中形成了无数的小恶,它需要把那些大小人物视为增加、巩固、积蓄财富的手段的其它千百种小美德加以平衡。人们以礼貌、体面、庄重、坚定和尊严来同奢华、虚荣、傲慢和粗野相对抗。 

  所有这些小玩艺儿还只是人类走向幸福的第一步,还要经过许多步骤才能达到目的。我只说说那些最重要的步骤。由于任何援助、任何真实的或理想的财产都不再免费提供,由于所有心灵比任何时候更倾向于忘恩负义,作为必须的主要美德便是正直和诚挚,就是说,是这样的感情:不去侵占属于他人的东西,既不公开地也不以诡计去损害他人,一丝不苟地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和义务。通常激发起人们这种感情的仅仅出于这么一种唯一的考虑,那就是自己也不愿意受到同样的对待。人们对于遵守这种准则的人十分感激。我要问,如果不是大多数社会管理不善,人们是否会需要这样的训戒?这样的道德难道不是人类的耻辱吗?一个人由于他不是背信弃义者、叛徒、小偷、强盗,就值得颂扬吗?或者难道他非得去冒那诱使他去犯这类罪行的危险不可吗? 

  然而,有多少次私利能不侵害人类中的弱者呢?为了肯定我们交往的人是人们称作老实人的人,不是要进行多次考察吗?证明他是老实人或者使他不得不至少象老实人那样行事需要用多少保证人啊?人们正是以同样的私利促使他这样做;正是这个可耻的动机使个人之间建立了脆弱的友谊关系或联盟的关系,定出了各自的义务。还是它使那些最可憎的派别、党派和帮会聚集起来或分裂解散。 

  总之,可以没完没了地向你准确列举出所有被大量复杂的私利和阴谋加上了美德称号的做法和考虑,以致不可能确定这些恶习的色调的细微差别。人的心灵中所有这些动机的变化无常造成愿望、观点和意图之间的竞争;这三者混在一起产生最出人意料的事件、最奇怪的变动和灾难;大多数人把这些意外事件归之于盲目的天命,因为他们的记忆力太差或眼光太短浅,以致弄不清人类心血来潮的最初任性行为推动了这些奇特的运动或突然使之改变方向是什么。伏尔泰先生在《路易十四时代》一书中,把此类往往由于操纵我们君主的某一僧人、情妇、亲信或大臣的任性而引起的政治变动归之于这种天命。他没有记起如西班牙耶稣会教士的那种专横对民族命运可能产生的影响;那位教士对一位大人物说:你们应当尊重我;你们的君主在我的脚下,你们的上帝在我的手里掌握着。他也没有记起一付手套竟使莫尔巴勒①阁下失宠,并使法国得救。 

  ①莫尔巴勒(John Churchill.duc de Marlborough)(1650—1722

  年):英国将军和外交家,以一首滑稽歌曲中的主角而出名,——译注 

  可见,人们要有怎样不可思议的微弱动机才能阻止自己变成恶人或者减轻自己的凶恶,要多么小心谨慎才能保证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缺乏或破坏了使自己成为善人并且永远为善的唯一的坚实手段。可是,为了强化所有这些人为的道德,人们竭力使人从小对这一点养成习惯。由于某些道德和被认为是天生的恶习一起在人的心田里扎了根,随后人们便以为这些道德也是同一块土地上的天然产物。在他受到灌输而对某些主张产生崇拜之心以前,或在学习某些习惯做法之前没有任何东西进入他的心灵的时候,他自己曾相信这些偏见同样是永恒的真理。 

  我们的道德建立在默认的处世规矩和我刚才向你说到的偏见的虚弱基础之上,它的确减轻了犯罪和抢掠的狂热,使一切暴力行为变得可恶。然而,这种道德根本没有消除往往使不幸者不得不求助暴力的致命原因。道德本应找出结束一切贫困的可靠手段,而它却只下功夫寻求那饥饿和贪婪连听都不去听的无用的安慰;我们的道德只用无效的规劝来对抗罪行;这种规劝的动力是把羞耻之心或善事加以理想化的空论,它们不能抵消对某种诱人的物品所激起的痛苦或希望的现实感情。因此,只好赋予这种道德的戒律以引起恐惧的威胁力量。这些戒律便成了再不允许人违犯的法律,否则就要遭到比不服从法律时想要避免的不幸更加严厉的惩罚。可是,罪恶有如羞怯的爬行动物,它就躲藏在这片戒律和偏见的森林的密叶之下,用所有为消灭它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把自己遮盖起来,有时还用这些东西来作为武器。 

  政权的腐败 

  我现在要说到在我们当中建立起来用以维持法律的最高权力。它有力量去强制人们守法。这个最高政权本应当是自然的权利和人道的权利的保障者。据说每个民族形成之初,就曾经是这样的。当时,父权在兄弟之间建立了完全的平等,为民族中其余的人树立了最温和的治理榜样。我认为,现在这种权力,经过野蛮时期受最强悍、最胆大妄为的人所控制之后,无论对于自愿服从它的人或是对于以武力使之成为奴隶的人,都几乎一样不人道和残酷无情,而在较为平静的时候,它则带上表面道德和轻微恶习的色彩,人们竟以此作为自己行为的准绳。 

  国家的一切财富,象血液流向心脏一样,都集中在国王手里;但这些血液再往回输送的时候却缺乏合理安排,有些血管充盈,另一些血管却流量极小,使四肢总是处于麻痹状态,没有一点气力和生机。由此,我们尽可以把善良之神比作微弱的发光体,其光线被周围的吸光物体所拦截,勉强才射到离光源不远的地方。这些守着残缺不全的国土的君主,受阿谀奉承的控制,成为厚颜无耻的大领主或大臣们所拥有的那一点儿权力的傀儡,他们有什么伟大呢?而这些大领主或大臣,他们本身也受着自己的亲信的摆弄,这正如人民受着以主人名义强加的贫困和奴役的摆布一样,而主人还以为他们是幸福的呢。我们有些君主试图由自己来治理;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挑起这副重担。他们为打碎这副束缚人的体面的镣铐,要克服多少困难啊!当他们要给予人类慷慨无私的服务,使他们自己真正无愧于英雄称号的时候,他们会遇到多少的障碍呵!有多少来自受偏见和恶习的败坏的无数意愿方面的反抗,需要他们去战胜啊!在他们治下的社会的普通体制中,又有多少虚伪的准则、荒唐或有害的习俗需要去摧毁啊! 

  我们某些国家的最高政权,对于人民似乎显得比较开明、比较谨慎,而他的权力也比较温和。因为这种权力由若干人分别掌管,给人们以表面的自由;无论这种自由多么不真实,人们还是热爱着它。这样的分权丝毫没有改变由私有制和私利所造成的骇人听闻的地位不平等;不幸者在这类政府的治理下顶多能够高声抱怨以求得可怜的自安自慰而已。有时那里的平民是要比唯一的君王统治的国家少一些。但大多数人的共同命运依旧是不幸的。这些国家的人民虽然不成为专横独断的政权的奴隶,但他们仍然同样得受严酷的法律控制,而这些法律到处都几乎同样不健全,都同样无法减轻我们的苦难。人民按自己意愿选出来的统治者,可以根据这些严厉的法规,以公正和义务的原则去压迫人民,并且在实行暴政的时候还能受到称颂。如果不废除这种法律,是不可能提出反对暴政的。 

  不同职业之间的奇怪的区分 

  由于偏见,造成了普通人之间不应有的区分;也正是这些偏见制造了各种职业、各种人才之间的区别。偏见贬低一部分人,抬高另一些人;偏见出于无知和粗鄙,贬低那些眼看沦为人类渣滓的人的心灵和智慧,而同时唤起和激励那些可望摆脱微贱地位的人的灵巧和机智;偏见还助长那些自命高人一等并企图维持这种高位的人的胆量,激发他们的幻想。那些为免于贫困而不断劳作的人,只从事沉重、粗笨、下贱和奴役性的工作的人,人们称之为下等手艺人,他们只需具备比动物稍高一点的本能就可以了;那些创造某种娱乐品从而令富人和穷人都需要的人,人们称之为艺术家;而那些思考、判断、创立体系、把一切我们所谓的真理加以艺术化并立成规则的人,那些调节我们的习惯、习俗和调整我们社会与政府的体制的人,人们称之为贤人、学者、立法者、政治家。 

  祖国的利益和我们个人的利益不再相关,两者相去很远,使我们觉察不出其影响。我们为祖国效力,劳绩的大小不再以我们为之实际出力的程度如何来衡量,而是以我们从事的职业的假想的贵贱来估量。我们的工作便单纯就这种考虑来加以衡量,我们的报酬也只根据眼前需要按比例来分配。因此穷人不得不只满足于少得可怜的酬劳;而游手好闲的富人,或是那些舆论认为有才干的人,做着极其轻微的工作,却领取优厚的报酬。然而,最高政权需要有才干的人的协助以进行统治,便向这些人慷慨施舍财物,为此不得不向最不幸的穷人榨取。于是乎产生这种极不相称的现象:涌向君主的国家的财富被散发,并且传到那些有力量去占有它的人的手里,而这还不算大人物的巧取豪夺呢。由此导致了国家财富和私人财富的不幸差别。 

  难道可以说,在自然秩序中,心脏衰弱而四肢却充满活力,或者是心力充沛而却教四肢无力吗?然而,在我们的政治制度中却发生这种情况,至少是交替出现。于是导致庶民疏远祖国,对祖国产生怨恨的现象,而祖国对她的大部分儿女也变得残酷起来。不幸的人说:既然国家对于我是空的东西,没有任何好处,干吗要强迫我满足国家的需要,促进它繁荣昌盛呢?让国家灭亡好了;国家的不幸并不会增加我的不幸,也许我甚至在它覆亡的废墟上多少会找到一些好处呢。政治家,或政府强加的重压没有落在他身上的人则说:千百万人死于贫困或在可悲的境况中苟活,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共和国一般来说能够繁荣就行了。  

  战争的原因,征服者的丑行 

  在那个不幸的年代,人们竟想到分田,分森林,分牧场,分家畜,甚至河流、湖泊也加以瓜分;那时集居于一块土地并习惯于共同过安宁生活的人彼此还多少保留一点儿表面的团结,因为尽管各自的利益已经分开,但私利还未大到和增长到使同一社会的成员竟至流血和决裂的程度,即使强盗之间也会遵守某些纪律的。但随着人民改换住地,彼此远离,他们变得互不认识,于是只作为不同种类的动物互相看待。由于同一地方的人之间带有多少的互相尊重,占有的狂欲有所克制,较为收敛,而对于没有共同之处的人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了。每个人都认为,消灭或远逐自己近邻的另一个民族就是为社会服务。于是导致民族间非正义的残酷的战争。这种可怕的祸害来自那个引起我们自己的孩子之间轻度的嫌恶、轻度的争吵的同一根源。 

  我能够用什么样的笔触来描绘这种暴行呢?最残酷的野兽都不曾因其贪婪而显示过这样的例子。它们并没有整个种类集结起来去消灭另一个种类,而现在两个民族大量的人群布满边界,带着盲目的激情互相交锋,彼此冲杀。咳!我们竟看到人类欢快地从事千万种暴行,嘲讽辱骂受他们狂暴之害的不幸者,而且整个整个民族竞相以残暴为荣。虽然人们有时是由于需要而不得不采取这种恶劣的凶暴行为,但他们很快就养成习惯,不需借口、毫无原由地去干,而且以此为荣。那些胆子最大、最凶恶的人变得令人生畏,甚至对于自己的同胞也是这样(因为谁不害怕丧失生命,谁就会很快控制别人的生命)。他们不可一世的气焰在自己人当中或在战败者当中都赢得了荣耀。勇敢和无畏变成了美德。的确,自从战争成了必要的灾难以来(至少为了正当的自卫是如此),就得以荣誉或利益为动力,去激励一部分人冒最大的艰险以保存整个民族。 

  人们称之为勇武的狂暴(这种狂暴也服务于它使之致富的人)引起了恐惧和惊讶,无疑正是恐惧或惊讶神化了这种狂热癖好,神化了征服者的可怕名字,而这名字该是一切名字中最可鄙的。 

  再者,由于一连串的错误使人们陷入混乱之中,并且不得不以犯罪为生,他们变得连自己也讨厌自己,以为也令神厌恶。他们把一切令他们害怕或对他们有用的东西都奉为偶像,他们甚至荒唐到把在最坏的人身上发现的一切特征,即如愤怒和残忍的报复,都加之于最高的主宰。 

  由于这种偏见在心灵中打下很深的烙印,而且一般地说,也由于所有刺激人的统治欲的偏见,同样由于利欲熏心,才促使公民们(他们对祖国已不再抱有真诚的爱)为国家冒了险去效力。那些统治我们的人,自己也象我们一样,受到阿谀奉承和笼罩世界的可怜的财产和私利观念所支配,他们也是带着这种相同的偏见,为满足自己的野心而掌管财富并使用社会暴力。如果人们现在没有那么凶残,他们不再无缘无故地互相争斗,甚至如果定出在哪一种情况下人们才可以合法地互相厮杀,我就要问道:民族的光荣,国家的鼎盛,远大的追求,以及千百种人们称之为国是的借口,尤其还有某个指挥耗资巨大的战争的独一无二的家族的异常荣耀,所有这一切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其实都只不过是掩盖我们的贫困的浮华的外表而已。 

  欲念、尤其是爱情的败坏 

  道德家和立法者想要探索心灵的隐蔽之处,他们要在那里寻找混乱的原因和根由。以严肃的面孔出现的道德告诉他们,我们欲念的源泉就带有毒素。他们怎么办呢?他们要把泉源弄干,截断其流。许多世纪以来贤士们就是这么做的。有些人研究我们的苦难,并无成果,而且总是把真正的原因搞错;另一些人只满足于嘲笑和惋惜人们的处境;若干人在设想千百种方案来改革我们的风俗。然而拿什么去对抗无数的恶习呢?友谊、爱国、孝心、夫妻之爱的规戒;宽宏、公平、感恩、高尚、勇敢、坚定、德行、耐心、克制的规戒;驯服、顺从、忠实、温和、殷勤的规戒;荣誉、廉洁、正义、无私、诚意、礼仪、贞节的规则:这些就是道德学校里所宣布实行的训谕。 

  法律和道德在礼仪的外表下想要窒息我们心灵中最温柔、最平和、然而也是最强烈的感情,想要窒息它的呼吸和生命;它们要这种感情,正象要所有欲念一样,服从于对私利、对荣誉、地位、权势的偏见的膜拜,因为它们预料,如果让这种感情毫无羁绊,它就不会和这一切虚妄的东西连在一起;它们正是为了要让这种感情受其支配,才使它变得极端放荡。 

  从地球上去掉私利,你就会消除战争 ……   

  ——J.B.卢梭 

  而爱就会恢复它的权利;爱将不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谄惑诱人;卖淫这个可耻的字眼将再不为人所知;美人将绝不会因为要成为母亲而感到羞耻,也绝不会做出罪过的努力以求避免显露母亲的身份。 

  私利使心灵变质,给充满柔情的关系撒上痛苦,把这种关系变为沉重的、夫妇都厌恶同时造成夫妇反目的锁链。婚姻是永远相爱的庄严许诺,甚至这种冒失作出的许诺破裂以后,人们仍然得始终连系在一起。多么不可思议的矛盾啊!绝大多数立法者,甚至那些人们认为最贤明的人士,都不曾规定婚姻不可分离。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项法律迫使人做不可能做的事,即迫使人履行协约的条款,而构成协约的基础和要素其时已不复存在,这样的法律是严酷而有害的。然而,只以双方相爱为基础的协约,为什么冷漠或憎恨,不可以如死亡或阳痿那样将它打破呢? 

  道德和法律企图违反自然的意愿来统治人,把爱情作为罪过,制造一切玷污爱情的偏见;从此,爱情就变得不专一、淫秽、无耻、放荡。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我们的心灵生来就向往一切以温和简便的方式趋向于欢乐的事物,而现在始终得不到这种甘美的饮料,焦渴如焚,却又不得不拚死忍住不去解渴。这时候,不管法律如何大叫大嚷也没有用,没有人再去听它的。法律就得容忍那些因它缺乏远见去防止而造成的过分行为;似乎上天乐于在这方面暴露人类法律的弱点,乐于惩戒人类的法律,因为它指摘自然不完善或有缺陷而以此原谅本身的无能。 

  那些企图规范风俗和推行法律的人们,当他们致力于破坏一切道德基础的时候,他们不会想象到还有什么比他们的大部分巧妙的制度更为有效的东西了。 

  啊,君主和立法者们,你们自称是人民的判官和安抚者;毋宁说你们胡乱设计和胡乱安排的法律,是你们自己胡思乱想的条理化的产物。这些法律造成了多得惊人的私利,导致大量的各种偏见,成为闻所未闻的不和与犯罪的永久因素。你们不得不去平息争执、吵闹、怨恨,不得不去压制由你们的规则所给予的训戒而引起的不公平。你们不得不时刻以另外一些相反的规定去废除那些规则。可怜的建筑师啊,你们粉刷的是倒塌的大厦。你们的臣民的风俗,仿佛是受过多的发酵素作用的饮料,不时地满溢出来。你们企图强行改变自然,硬要给自然制定规矩。你们强使自然负担无谓的义务而把自然激怒。自然的教训是简短、准确、有力、一致而恒久的。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使自然的这些美丽的神圣景象失去光彩,人类的心灵总是乐意遵循自然的明智指引的。自然的意志是明显的,无需新的阐明。不要去做它的解释者了,而要去做它的保持者吧。  

  人对于神可能有的合乎情理的观念;崇拜和宗教感情的败坏 

  我们几乎不断运用的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推理,我们的思考,我们为自己的行动所作的安排和选择,成功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和满足,这些都令我们很有根据地认为:我们赖以存在的本原,是某种和我们有着相同性能的东西,但却比我们的软弱要高超得多,正象广漠的天空远离地面一样。总之,不管全能之主在一切生长和呼吸的存在物周围是如何强大,他的仁慈和他的权力是一致的。一切都使我们感到他的仁爱的效果。天和地结合在一起为我们提供最奇妙的景象:常新而装饰常换的景象。我们感到的只是给我们预示快乐的需要和焦灼。没有哪一种快乐而不显示恩主的宽宏和存在。 

  诚然,我们不能清清楚楚地象认识和指出父亲与朋友那样去认识和指出那个做了那么多善事的造物主。但是我们要那样去认识抱着迫切心情自动为我们服务的存在者,又有什么必要呢?如果这个存在者比我们有能耐,他无疑也会超乎我们的认识能力的。如果说,在我们看来象无限之光中的一点火星的东西我们都不理解,我们又怎么能够凭借照到我们身上的微弱的光芒来了解浩瀚的光海呢?既然我们除了通过神的恩赐便没有别的方式去认识神,那么就让我们利用能够给我们提供某种赏心乐事的全部生命时光吧。 

  上帝把宇宙献给全体人,也献给每个人,献给各种族全体中的每个人。他的恩德是如此浩荡,全体人一道也无法领受完毕,而且如果行动一致,也不会在这一享受中彼此损害。那个全体人都属于他的天主,是不需要人们任何东西的。可是,由于我们会因受恩而感动(因为我们有理性,有着无疑非常聪明,本质十分善良的理性),什么都不需要的天主乐于向人类大量施赠,高兴地看到他们无处不受恩。天主喜欢看到他们为此而受感动,喜欢看到他们感恩戴德。他要在人们心里点燃的正是这种火焰,这就是在活祭坛上闪耀着的供奉他的祭祀之火。下面就是其仪式: 

  宇宙是上帝的住所。他的全部能力等于教堂。只要我们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朝向阳光的眼睛,我们就受到光华夺目的天幕的眩照。有时我们用歌声去赞颂他,而更多的是不断以比乐声更雄辩、更迅速的思念对他颂扬,这就是我们对于至高主宰所表示的最初的敬意。我们的餐桌摆满鲜果和美酒,这就成为我们的祭坛和祭品。我们的祭祀是利用这些物品保养自己并享受与此不可分开的愉快。我们的意识就是我们的祭司。它以最有说服力的方式指点我们。普通人啊,让你们自己充分感受造物主的恩德吧,模仿造物主的仁慈吧。每当我们赞叹 “ 这东西多美,多好,多妙! ” 的时候,我们表达的是感激之情。我们集中力量从事生活必需的劳动,这就等于在准备祭品。休憩和娱乐就是我们的节日。总之,我们全部行动构成了持续不断的祭祀。 

  各民族之所以趋向于给神的总观念加上新的称谓,那是因为我们把自己所重视的东西归于上帝的缘故。自从私利和偏见使人爱上馈赠和荣誉,自从人乐于看到自己同类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人便以为上帝也被同样的尊崇所打动。在按每个人的地位、权势、财产、权利进行分配的观念之上形成了这么一种公平观念:尽管它的规则是专横而多变的,但它却把自己的意愿加在不变之主的身上。它惩罚对于它所建立的秩序来说是罪恶的那些行动,因为这类行动要推翻现存的秩序。它以为无穷智慧之主和它一样见识短浅,也会生气而且会惩罚同样的罪过。 

  胡乱采取的措施必然导致一片混乱,随之而来的是在按照不稳定原则安排的社会的成员中间不断交替地出现犯罪和赎罪的行动。 

  在你们的共和国中,一个人只有舍弃他取得的东西或只有不要那些足以显示出比他高贵的人的东西,才能弥补自己对于别人的过错,才能承认某一主人的威望或权势。人以为自己割爱某些财物便可以打动拥有一切的神。由于他没有什么可交给神,于是好象自己作践自己似的,他破坏、毁掉他献给一切幸福之源的东西,似乎他认为由此就可把自己的献品归到这个广阔的胸怀之中。 

  上帝给人们指出了幸福的恒定之点,即自然。人们有可能偏离它;而离开这条幸福的途径,那就是谬误、罪恶,惩罚也就同时而来。灾害、痛苦以及欲念平静时的惋惜、懊悔并不是某一满足自己记仇心理的主人的无谓报复,而是在发出劝告:要回到那种人们那时比作贫困的状态中去。法律分割人类,用暴力将其削弱。法律要想让其七零八碎的各部分服从于整体不存在就行不通的规则。这无异于想不加粘联就要把沙固定下来。法律向人宣布: “ 你要是犯罪,你就得完蛋。 ” 而它却使人处于非犯罪不可的境地。你们的法律的可怕威胁阻止不了人们去违犯它。你们以神的名义造出来的威胁更为吓人,可也遏止不了犯罪。如果有谁是好人、善人,那他是超脱一切恐惧的。因此,为了加重普通人的不幸,竟用未来的、直至延续到死后的苦难去吓唬他们,那是毫无必要的。谁不给人带来不幸,谁就用不着使用威胁去使人服从。最高的仁慈之主就是这样的。我认为他让人们想象到这种可怕,只是为了引起令理性难堪的反感,从而引导理性改正关于造物主的观念,以及关于人类真正之善的观念。 

  一再犯错误的灵魂,从你们称之为命运的苦难被推到罪恶的苦难之中,又从罪恶陷入悔恨和刑罚之中;当它已摆脱束缚和感染(这曾败坏与某种它已不再留恋的人生有关的可爱事物)的时候,为什么人们还认为它保留着与它已无关系的某些恶性特点呢?我要说的是,它已摆脱了这些灾难,不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人们还要认为它会这样呢? 

  哪里谬误不复存在,哪里就不可能再有恶行;哪里不再有堕落行为,哪里就不再有惩罚。 

  象插入炉中的铁可以取得不同的热度一样,轻微的过失、恶习或犯罪也同样随之而带来相应程度的惩罚。如果你把铁从炉火中抽出来,让人离开令其犯罪的地方或场合,铁就不会再通红,人由于停止作恶,也就不再感到害怕和痛苦。 

  你们社会的胡乱安排引起了混乱,这种混乱触及的只是社会,也只违抗社会的意愿。由此社会就来惩罚人,它无法使人变好,于是就抛弃他们。可见,惩罚是社会本身无能的标志。能说神也是这样的吗?神不进行惩罚。神是要让人从谬误中解脱出来使之免于受罚的。 

  上天建立了人们看来不断变化的秩序,这个秩序不停运转而又回到原处,或是往无限不断延伸,不见尽头。既然这样,一切违反这一行程的规律的东西不是由于出差错和犯错误而带来损失,便是由于灭亡而必然受到惩罚。  

  对人们的最后忠告 

  人类啊,现在你们可以自由而安详了,你们要组成的是一个完全一致的和谐的大集体。让千万种愿望、感情、倾向汇成一个唯一的意愿,让这个意愿推动人们走向一个单一的目标:共同幸福;让这种极大的幸福象阳光一样,普照众人。你们来当幸福家庭的共同之母吧;愿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你们的。愿千万双手把丰收的果实、工艺的成品都集中到你们的宝库之中。愿他们不断向宝库提供的东西比由于自然需要而可能从中取出来的东西更多吧。你们不会再因各种荒谬或可耻的观念的牵制而疑惑不决。你们不会再受荒诞的偏见所缠绕。你们不会再被人粗暴地强迫放弃自己的见识而接受或容忍令人厌恶的反面的东西 …… 你们不会再为天上君主建立神庙。宇宙是他的权杖的小小装饰。你们与其教人向他奉献虚荣,倒不如让人实践他的意愿:使人们象同一父亲的儿子那样互爱互助。他们既然受彼此的恩惠所打动,难道还会无视主的恩德吗?一切真正的宗教的本质正在于此,其余的一切只不过是人为的欺骗。人们借这种欺骗不去实行无限仁慈之主的意图。而主则是坚决地要求人只以实际的和有效的服务来表达对他的崇敬的。凭着这种服务,所有的人就可以彼此不仅防止任何贫困,而且防止任何恐惧、忧虑和任何人世间的烦恼。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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