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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哈德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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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已经决心要把我的那位已故的伟大而又堪称光荣的君王和恩主的生活、言谈以及大量行事记述下来的时候,我把这项工作压缩在最低的可能限度以内。我的目的是一方面把我所能获知的每件事情都写进去;另一方面也要避免把每件新事情写成长得使人厌倦,因而得罪那些爱挑剔的人。总之,我已经极力要使这本新书不致触犯那些就连学识丰富、雄辩滔滔的人士所写的古代著作都看不起的人。
我不怀疑,有许多有学问、有闲暇的人,他们觉得一定不能完全忽视今天的生活,不应该把我们这个时代的活动当作完全不值得记述的事情,使之泯没无闻,被人遗忘;因此,他们是如此地喜爱声誉,乃至尽管拙于笔墨,他们也情愿把别人的伟大的事迹笔之于书,而不愿意无所著述,让他们的姓名、声望从人们的记忆里消逝。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罢手不写这本书。由于我曾亲身参与这些事件,身临其境,目睹其事,因此我认为没有人能够比我更真实地记述这些事情,而且我也不能肯定有没有别人会写出它们。因此我想,与其让这个当代最崇高、最伟大的国王的生平事迹,和他那后人难以效法的赫赫功业因湮没而消失,倒不如象别人那样,把故事记录下来,垂诸后世。
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我想这并不是个愚蠢的理由,甚至单凭这个理由就足以让我动笔,——那就是我所受到的养育之恩以及我跟国王本人和他的孩子们的友谊,这种友谊自从我在宫廷里居住的时候起,一直没有间断。由于在这种情况下他使我同他如此投合,使我在他的生前和死后感戴不已,如果我把他所赐给我的一切恩惠忘掉,如果我使这样恩遇我的人的丰功伟绩湮没无闻,如果我容许让他的生平不见著录,不受颂扬,就象他没有存在过一样,——实际上他的生平不仅值得以我那拙劣贫乏而又渺乎其微的才能来记载,而且值得用西塞罗①的全部雄辩才华来记载——那么说我忘恩负义,在我是罪有应得的。
①西塞罗(公元前106—43年)是罗马共和国晚期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和作家,精于哲学、文学、修辞、法学等。他的拉丁文风在中世纪有很大的影响。——译者
因此这里你得到了一本载录那位伟大而光荣的人物之生平的书。除去他的事业以外,不会再有什么可以使你惊奇或景慕的了;诚然,倘或有之,那就是,我是一个异族人,并不怎么通晓罗马语言,②而竟然妄想可以通畅无疵地运用拉丁文字,甚且狂妄自大到连西塞罗的名言都敢于轻视。西塞罗在《图斯库兰论文集》③第一卷里,在谈到拉丁作家的时候说过:“如果一个人既不会很好地组织他的思想,也不会通顺地把思想写下来,又不能给读者提供任何乐趣,而竟把他的思想写在纸上,那么他就是在轻率地滥用他的闲暇和他的纸张。”假如我不是被一种想法所鼓励的话,这位大演说家的话也许会使我搁笔不写。可是我觉得我应该甘冒世人之指责,应该让我的拙劣的才能甘蹈写作之艰险,而不应该吝惜我的声名,使这位伟大人物的遗念被人忘掉。
②艾因哈德对于拉丁文极为精通,这里只是谦词。——英译者
③《图斯库兰论文集》是西塞罗的哲学著作,于公元前46年写于他的图斯库兰别墅。——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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